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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明日报记者 陈海波

“推动优质医疗资源扩容下沉和区域均衡布局”—这几天，在广东省佛山市中医院副院长蒋开平代表脑海中，时常回响着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的这句话。

蒋开平代表的另一个身份，是贵州省黔东南州台江县民族中医院院长，这缘于他参与了东西部协作组团式医疗帮扶工作。他清晰地记得两年前第一次到台江的情景，“县中医院水平比东部经济发达地区落后很多，医疗设备、人才、技术都跟不上，很多患者到外地求医”。

家门口有优质医疗服务，就近就能看上病、看好病，这是很多基层群众的希望。如何实现？与蒋开平代表一样，今年全国两会，不少代表委员都在思考这个问题。

基层医院人才亟待补强

作为一家三甲医院的心内科医生，南京市第一医院副院长张俊杰代表经常接触各地患者。在他看来，基层医疗服务是人民健康的“第一道防线”，但在不少地方，这道“防线”还存在短板。

“一是基层医疗力量薄弱，人员配备不足，人才引进难度大，难以有效承担基层首诊的任务；二是医疗基础设施、就医环境、就诊流程有待改善；三是对基层医疗卫生人员在福利待遇、晋升渠道、能力提升等方面倾斜不够，导致积极性不足。”他分析道。

其中，人才缺口最难补。“我们在帮扶中发现，许多基层医生的信心、底气不足，稍微严重一点的病就不敢看，药也不敢开，于是患者越来越少。患者少了，医生的看病经验也少了，成长更慢，形成恶性循环。”蒋开平代表告诉记者。

近年来，随着各地对基层医疗投入不断加大，许多基层医院的医疗设施等硬件水平有了很大提升，但高技术医生依然短缺。

“本地人才留不住，外地人才不愿来，这是最大问题。”蒋开平代表说，如果人才缺口不能填补，基层医疗服务的提升就很难落到实处。

1月20日深夜，武汉儿童医院的医护人员推着治疗车准备进行夜间治疗。新华社发

构建基层医疗卫生服务体系

人才是第一资源。硬件提升靠资金投入，可以立竿见影，但人才问题显然没那么简单。

张俊杰代表建议，卫生健康部门要主动对接医学院校，开展基层卫生人员定向培养，采取统一招生、定向分配、免费培养等方式，强化基层医疗力量。同时，实施基层卫生人员素质提升工程，通过全科医生培训、学历升级、进修培训、优化绩效考核、提升福利待遇等方式，切实提高基层卫生技术人员积极性。

培养出的人才，怎么留住也是一大问题。“比如西部地区市县级医院本土医疗人才成长相对缓慢，人才成长环境相对较差，激励配套政策落地见效慢，优秀人才往往留不住、留不长。”蒋开平代表指出。

“留住人才是构建基层医疗卫生服务体系的基础。”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委员认为，一方面要加强基层医生规培训练，在下基层前去大型医院完成规培；另一方面要通过三级联网进行日常的培训和指导，不断提高基层医疗服务能力。

“特别是要优化西部欠发达地区医疗人才成长环境，完善本土或外来优秀人才服务本土的激励配套政策，在岗位事业编制、薪酬待遇、职级晋升等方面进一步加大优惠力度。”蒋开平代表呼吁。

除了医术的培养，医德的塑造同样不可忽视。代表委员们表示，要引导基层医院坚守医者仁心的职业精神，完善监管制度，防止过度检查、过度治疗、过度用药。医生要严格按照临床诊疗指南、手术指征和行业标准等给患者看病，尽可能降低就诊费用，赢得人民群众的信任。

3月3日，在浙江嘉善县西塘镇，海警医院的医生在为老人义诊。金鹏摄/光明图片

1月21日，甘肃定西市第二人民医院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的护士在给新生儿按摩。新华社发

1月1日，在河北石家庄新乐市中医院中药房，中药师在给患者抓药。新华社发

开展“造血式”帮扶合作

基层医疗力量的壮大，可以解决一大部分人的看病问题。但对一些重症患者来说，还是得去大医院就诊。如何加强大医院与基层医院的合作、畅通就诊通道，显得尤为重要。

河北省邢台市人民医院党委书记陈树波代表建议，以三甲医院为依托，推进市级医疗中心建设，将区域内的医疗资源进行统筹管理，建立起包括地市级医院、县级医院、社区或乡镇医院的三级诊疗体系，确保区域内疑难危重患者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，让群众在家门口就能享受优质医疗服务。

“我们正在探索县域紧密型医共体建设和紧密型城市医疗集团建设，建立分工协作的，集居民预防、治疗、健康促进、医养等于一体的连续性医疗健康服务模式，以此带动提升基层医疗服务水平。”江西省南昌市市长万光明代表介绍，南昌正在布局“基层首诊、双向转诊、急慢分治、上下联动”的分级诊疗体系。

1月21日，北京大学第一医院急诊科一位住院医师在办公电脑上查询患者病历。新华社发

“优质医疗资源扩容下沉，不仅可以是上级医院和基层医院之间的双向合作，还可以是政府参与和主导的三方合作。”武汉大学中南医院院长王行环委员说。他的这个建议，是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。2018年，武汉大学中南医院与湖北黄梅县委、县政府签署“院府合作”协议，医院专家全职下沉到县医院，推动县医院综合改革、人才培养和重点学科建设。同时，因为有当地政府的参与，相关配套政策得以更好落实。近两年，这一实践又在湖北嘉鱼、兴山等地继续深化。“这种‘院府合作’式的紧密型医联体建设可复制、可推广，可能是当前探索优质医疗资源扩容下沉的一条可行路径。”王行环委员说。

对于“造血式”的帮扶与合作，蒋开平代表也深有体会。他建议，在东部地区选择一批三级医院，从国家层面启动东西部协作医疗帮扶输出医院建设项目，形成东部地区优质医疗资源逐级对接西部地区的联动格局，让优质医疗资源惠及更多基层群众。

《光明日报》（ 2023年03月12日?09版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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